2014年1月6日 星期一

隋至忠的回鍋肉



接近年底,幾個重要的節氣、節日和家中的紀念日,都與祖父母有關。每每站在供桌前,捻著香,對著祖先牌位,大多都是祈求關於自己和家人的事情,諸如身體健康、學業順利等等。祖先牌位旁,是爺爺奶奶的照片,看著照片,偶爾會想,現在爺爺奶奶在哪裡?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們的祈求?最近想的是另一件事情,這件事說來慚愧,關於爺爺、奶奶的記憶和故事,我竟所知甚少。

爺爺在我出生前幾天檢查出罹患癌症,在我尚未滿月便過世,對我而言,對於爺爺的記憶可說是零。奶奶則是陪伴我17年多,在我高三那年去世,關於爺爺的一切,都是從奶奶、爸、媽口中得知;而關於奶奶的一切,奶奶不提,也就沒人問及,所以也沒能詳加記錄。從爸媽口中得知得事情也不多,大概知道些背景、大事件,細節都缺漏了。

爺爺、奶奶都是民國三十八年逃到台灣來的山東人,爺爺老家在山東萊陽縣鄉下,環境不是很好。經爸轉述知道,當年(約為民國20年左右的事情)爺爺是聯考第一名考進師院,第一名畢業,教師聯招第一名,為了考試,曾經一個月不敢上床睡覺,為的是不要讓自己睡超過四個小時。一畢業即被延攬為青島師院的校長。現在看來實屬天方夜譚,怎麼可能一個大學畢業生便可當上校長?那個年代似乎比現在還要開放些,對於年輕人的能力不置疑,權力的給予也一點不吝嗇。

除了大學應屆畢業生當校長這件事情之外,另一件事情也頗為驚奇。爺爺和奶奶少說差了十來歲,奶奶就讀師院的時候,爺爺早已當上校長,而兩人不知怎的湊在一起,是個實實在在的師生戀啊!時間如果換到現在,我想電視台可一定高興死了,又有新聞可以占據幾天的版面,標題可能上些「傷風敗俗 校長勾搭女學生」等字眼。想想當年爺爺、奶奶也算是走在時代的尖端,當然,這中間有甚麼淒美或是可怕的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奶奶老家則是在山東青島市,青島一直以來都算是發展不錯的城市,奶奶家中環境自然也是好些。奶奶在平常言談中幾度流露出那個時代新女性的思維,印象中最深刻的便是對於重男輕女的不平衡。奶奶名「光魯」,魯為山東之簡稱,其義:光耀山東聽來很好啊!但家中還有個弟弟,我們稱為舅老爺,名為「光宇」。奶奶對此事不太平衡,覺得為什麼女生就只能光耀山東,而男生就可光耀全宇宙。雖然不清楚奶奶心中是否真的對此感到不平,還是就當成茶餘飯後的玩笑話,但從這真可以看出以當時的年代,奶奶的思想的確是不輸現代女性。

物換星移、滄海桑田,我們終將被歷史的洪流吞沒,時間張著血盆大口吃掉所有過去,卻也伸出舌頭為人們鋪上一條條的道路。拾起這些被時間消化過的軼事,大半都已剩下殘渣,但少數被兒孫在不知道寫甚麼的時候,拿出來充充版面,也算得以窺見有趣的往事。

除了講述爺爺奶奶的一些故事之外,接下來的這份食譜是伴隨著祭祖會出現的菜色。第一段提到家裡的供桌,在重要的節日、節氣和一些紀念日,都必定要準備上五花肉、全雞等供品,過年甚至還要有心、肝、肚、餃子和四喜丸子。而這些東西撤下之後,有些還可以再加工,變身成為餐桌上好吃的菜餚。今天便要分享這道家常菜界的翹楚:回鍋肉。



[回鍋肉]

這道菜其實算是家常菜界最有趣的一道,每家都會有不一樣的做法、咩嘎,甚至之前還成為攝影師鏡頭下華人奶奶代表菜色之一。

。材料:
大黑豆干
熟五花肉 (燙過的五花肉)
蒜苗

。調味料:
豆瓣醬、糖

。做法:
1.大黑豆干切薄片,五花肉切片、蒜苗切小段備用。
2.炒鍋倒入兩湯匙油,熱油鍋,放入一至兩湯匙豆瓣醬及糖,糖的量約為豆瓣醬視覺上的1/3。立即轉為小火,並炒勻。
3.醬炒勻後,依序加入豆干、肉及蒜苗,轉中火拌炒均勻,約一分鐘。
4.加入一湯匙水,拌炒勻後嘗味道,再行調味,若不夠鹹再加點鹽,太死鹹再加一點點糖。再行炒勻便可上桌。

。雜唸:
I.除了蒜苗,其他的食材是熟的,所以在鍋裡的時間不用太久,只是炒個香。
II.五花肉如果是現燙的,可以備一鍋冰水,燙起來後趁熱切片,過一下冰水,肉會很彈牙!
III.豆瓣醬盡量不要用外面麵攤的那種辣豆瓣,買顏色深一點的豆瓣炒起來比較香,也比較不那麼辣。不過豆瓣醬的差別還是很大,也拿不準鹹味和辣味,所以就要摸索了。
IV.這道菜說來比較不怕鹹,畢竟是要下飯的菜,但死鹹就比較討厭。有的豆瓣醬的死鹹會蓋過所有食材的味道,只剩下鹹味,加糖的用意就在於不要讓他這麼死鹹,而是好吃好下飯的鹹。




後話:對我而言,白飯總是要就著下飯的菜,如同日子要配些不同的事。故事跟回鍋肉在這點倒頗為相像,把熟了的回憶拿來加點醬和油、添點蒜、炒些豆干。縱使失去了原汁原味,卻多了點不同的理解和想像。


                             圖文肉: 隋至忠(X書院前學生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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