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6日 星期二

對死亡淡然


                                                                                                       ◎李沛芩

在不太想去數是第幾個親人離開身邊後,鄭捷案發生。那個時間左右,我才意識到,自己對於死亡淡然這回事。

就是那種,看著電視上無數父母哭喊著自己兒女被冤殺,也不會動情、不會憐憫的那種淡然。淡然到嚇著自己。好像用冷血這詞比較貼切,可我又不甘心將冷血這詞套用在自己身上,如此矛盾。想著,生也有時,死也有時,如果是被殺那就是註定被殺,註定意外就是意外,病死就病死,好像也沒什麼可以週轉的餘地。想著,如果換成是我被殺,希望家人不要花心力在難過,儘管也是不怎麼可能不難過。

記得從很小的時候,隔一段時間就會測試一次自己,想像如果父母突然都不在的景象,然後大哭一場,確保我還是有溫度的。二十一歲了,才領悟,把手放在屍體上通透上來流竄著的冰冷,那是死亡。習慣性想起誰,忘記他已經不在了,心無預警地一揪,那是死亡。靠著想像力,似有似無地與空氣對話而得不到回應,那是死亡。有些被留下來的問題與怨氣,再也追問不到了,那是死亡。對死亡淡然,但我後來也發現,把死亡看得越淡活在當下的感覺就越濃,對身邊的人就抓得越緊。時間只負責前進,沒有負責保留。也或許是,我恨透遺憾。

剛當完傳院文化盃的團長,結束後赫然發現不在乎名次好像跟對死亡淡然的感覺很像。曾盡力付出就減少失落,愛著的這些人依然愛著。也跟重考那年,到了最後只在乎有沒有學校唸,而不在乎是哪間大學、哪個科系的感覺很像。到了盡頭,都已成定局,又有什麼好埋怨與留戀。後來發現我最在乎的可能是有沒有溫暖到別人,有沒有給予我可以給予的,有沒有練習等待與不等待,有沒有愛人與被愛。又或是,有沒有原諒自己,與自己和好。


一早起床,突然被蓮蓬頭的熱水給打醒,或許會這樣淡然,是出自於知道他們已在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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