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23日 星期三

家是這樣的地方

photo credit: Pin An Yi


前些日子,和一位在法國里爾交換的朋友進行了ㄧ場半年為期的大型update。當時,對方剛和父母Skype完畢,被服貿議題的溝通搞得身心具疲,換我上場,聊學校生活,從畢製、社團、駐校藝術家的舞蹈課程,到關於X的旅行、食堂、課程的種種,聊那些開心有趣蹦蹦跳跳的事情,我一直擅長的。

「真難想像你已經在歐洲快要一年了,長期生活在異地究竟是什麼感覺呢? 」第一次上路後,發狂般反覆踏上背包長旅的我,仍好奇那些生活上可能的衝擊和適應不良。

「大概就是,把自己抽離過去的日常生活後,才又將它看得更清楚。」她說。「開始希望自己有更多的基底,像是法文能力、歷史宗教知識,對於世界架構的認知變得不同了。」

我看著她,不是髮型、也不是講話的方式,但的確不一樣了,更澄澈、堅定、自信,說不出從哪透露的。

「嗯,最近因為服貿的關係,才更加意識到政治冷漠的可怕、民主的珍貴,以及自己的台灣意識有多麼強烈吧。」我這樣說的同時,想到親愛的朋友正是王家都更時,丟掉個體經濟學期中的抱佛腳時光直接衝到現場,並在七點趕回學校考試的人。在我還是個失職公民的時候,她一直都比我更關心那些好像沒有與自身「直接關係」的議題。

回家時,在餐桌上和爸媽聊他們生長的年代,聽聞那些切身經歷的言論控制監管,以及對於自身是中國人還是台灣人的切割變化,才又想著世代差異,台灣還有更多的聲音是我還沒聽到的。我感激爸媽對我行動的支持,以及平和理性的溝通,我知道還有太多家庭的刀口向內。

而過程中,我也忍不住想,在藍色牆上幾乎一面倒的聲音下,是否塑造了另一道高牆?我從來沒有停止質疑過「臉友」可能的同質性會侷限了對話和溝通。

網路的力量太強大了。語言的感染力、情緒的煽動、價值的塑造,都以資訊爆炸的方式傳送,每個人都在發聲,每個人都成了媒體。而在大量閱讀以後,我感到龐大的無力。立場太過速食,兩方意見的角力下,我抱持著懷疑,努力尋找支撐的資訊,並被懷疑與求證的反覆歷程弄得疲憊不堪。(就說我過去大概是個失職公民吧! 「少些快思,多些慢想。」我一直對自己說。)

我好氣憤,雖然個人的力量渺小,但當和我一樣渺小的人集結街頭時,訴求怎麼可以不被正視。我或許沒有經歷爸爸口中「台灣不論是經濟或是社會風氣明顯改善」的轉變,但對於生來享有的年輕民主,從不該忘記它得來不易。


「儘管這片土地有很多的不完美,儘管它嘈雜、擁擠,但仍有發聲的權利和自由,滿溢著人情味。不管走得多遠,我是台灣人,這輩子也只想當台灣人。」講到這裡,面對著電腦的我有點想哭,鏡頭那方的朋友似乎也是。

想到每次旅行時,反覆深刻的包含飛機降落的時刻。望著窗外,感受自己以鳥的姿態緩緩滑行,俯視被海洋包容的島嶼、島嶼上的道路、埤塘,(這時真的是看到閃亮亮的水塔們都想驚呼可愛!) 而機身運轉的聲音,耳朵輕微卻存在的壓力,如同腦袋和心靈,嗡嗡作響,夢醒之間,落地之前。好像,路上壯美的風景、新奇有趣的人事物和所有想像可能的,都在回家的時候儲存成了另一種形式,繼續支持涵養著,在我熱愛的這片土地上的生活。

這陣子和好幾個在異地交換的朋友跨洋聯絡,也和外國朋友討論民主,我有立場,但是沒有結論。對於現狀,樂觀如我仍無法太過樂觀,但我仍相信這座島上的執著熱情,會持續構築每個回家的理由,所有的堅持衝撞,都是這條長路上的必須。


作者:文章開頭本是晚上而非前些日子,拖稿無上限的Sonia  
photo credit: Pin An 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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