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11日 星期二

Mon Amour

◎林君明

一次接受到世界的善意的經驗,是我在捷運上讀夏宇的詩集時,一個親切的母親給予我的,她有一個體貼可愛有禮貌的兒子,從與我的對話與他們的互動中看的出來,是一個教養極好的家庭。另一次坐捷運回家的路上,從文湖線轉到板南線,兩段的捷運搭乘、兩節車廂裡,總共數到了三十一個在使用手機的人,這個數字與當天的日期不謀而合,巧得驚人,數量亦是多得驚人。於是坐在大眾交通運輸工具上有捧書閱讀習慣的我,悄悄地想著能為空氣中增添ㄧ些油墨的氣息,來自文學的濃醇香。(打到這裡忍不住笑了,其實是林奉迎廣告吧。)

在夏宇的詩集《腹語術》裡讀到這麼一篇,

〈空城計〉
凡心思猶豫處
皆留一盞燈
整個世界燈火通明
剩個不解人在唯一的暗裏
mon amourmon amour
在我的心。我的心

和自己的現況有點契合。(詩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嘛。究竟是否完全符合不是當務之急。)

是一個令人為難、有點厭倦的那種棘手的狀況,擺脫不了,但又亟欲擺脫。就是對這樣的困擾狀況大擺空城計。侃侃而談ㄧ些違心之論,角落的齟齬和咕噥藏著最深的渴望,看似司馬昭之心,又可以是隱晦的秘密。把心中的擔憂和膽怯向國中時期至今依舊要好的摯友傾訴。在就回復而言不是短短的篇幅裡,他這麼和我說,

「加油。被討厭了我當你的避難所。」

由衷明白,這句話是不論多久以後我都會記得的。難為一個不太會講話的人竟然說出這樣平實溫暖的話,不愧我們七年友誼,不愧是通話紀錄的保持人。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能帶給我的力量我想是他自己也很難想像到的吧。當幾年以前我因為法蘭黛的歌詞在庸人自擾時,他告訴我他知道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是他的朋友的時候,我就明白這段友情是愛啊。我愛他。

那天晚上洗澡的時候數了數,現在我的生命中,不論喜悲會想讓我擁抱著的人,我愛也愛著我的人,恰恰好是閃電十一人呢。這樣的數字不多,挺少的。但也足夠成為我能持續脆弱與堅強的原因了。

最近好像回到高三那個對什麼事情都迷惘、對什麼事情都亟欲探索卻又低迷不已的模樣。

想到當時的自己是如此感慨又感激地對朋友們這麼說:「 當你一無事處時,你才會發現周遭的人給你的愛竟已是建構你人生最美好的一部份,然後其餘的完全不足掛齒。」

我何德何能可以擁有你們啊。


「愛」,攝影師:陳韶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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