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2日 星期二

老寫手回鍋預告


                                                                                                            ◎許睿庭

    十一月初的週末,我和做畢製的學長姐們騎車到三峽尋找場景。給太陽曬了一整周,不知道為什麼,天氣突然在我們出遠門那天驟變,我們在忽大忽小,卻從沒止過的大雨中騎了一整天。我們在找一片田,但事實上,我們根本不知道這片田在哪裡,甚至不確定她存不存在。只任憑雨水打在臉上,手指在雨中發皺。

    接下專欄也一個月了,每個禮拜我都會對自己有新的質疑。就像在大雨的三峽中騎行,不知道該在哪條路轉彎,不知道這條路有沒有盡頭,不知道我要找的東西在哪裡。

    開始的前一周,我擔心收不到稿子。某天我向朋友修亞碎念都沒收到稿子,撒嬌地向他邀稿。「誰叫你之前都不和X3打好關係。」修亞沒有惡意,或者說他只是藉著這件事提醒我不要太倔強,但還是戳到我的痛處了。過去一年我的確相當抽離,成了總編以後,我開始擔心自己不被信任、不夠柔軟,也質疑過去一年來我拒絕被看到,是否只是故意與眾不同?

    我想起原本該成為專欄總編的人,子寧。我在大一的英文課上認識子寧,卻沒說過話,大二再次在書院遇見她,但也沒有讓我們變得熟識。不過我一直都感覺到,子寧是一個很有生命力,又溫柔的女孩。我突然覺得自己身為總編沒有說服力,對X3的人來說,子寧比較值得信任,寫稿給她的話,會安心不少。我害怕自己不夠格當總編,連稿子都收不到。

    專欄上稿後,我擔心的事情又不一樣了。我收到很多稿子,並且努力地回應寫手,但事實上,我經常讀得很辛苦,讀了兩段以後文字就跟著思緒剝落,斑斑駁駁,無法完整。我有時候看不懂寫手的稿子,或者覺得稿子不適合放在專欄,但是身為總編,我好像就必須看懂所有的稿。然而即使是總編,也沒辦法否認別人的創作,沒辦法所謂的退稿。所以我花了很多的時間去了解寫手的思緒,好像讀懂了他們的紊亂,卻也只有我讀懂。朋友朱威說:「其實從第二個禮拜開始我就沒有再讀專欄了,好像都差不多。」

    大家的稿子,沒有都差不多,但我之所以看出差異,是因為我是總編,我讀得很用力,才看出一點端倪。我知道有些寫手耽溺了,他們在文字築城的牆裡打轉,讀者只看到字,沒有看到人,所以他們對寫手的稿子沒有興趣。而我,繞著牆找路,偶爾順利剝下幾片磚瓦,隱約看到裡面的他們,或者我只是假裝剝下磚瓦、看到他們。我有一種被雨嗆得吸不到氣的感覺,不知道該怎麼找讀者,更不知道該怎麼和寫手溝通關於自溺。

    後來我決定,要成立專欄的「老手回鍋」專區,找幾位過去的老寫手回來寫寫東西,除了是讓讀者以及新寫手讀讀復古風格的專欄,也是新環境中安插熟悉,讓我自己能安心一些。我邀請了上述三位友人,修亞、子寧、朱威,他們都是X3的老寫手。第四位我找了詩惠。詩惠是大我一屆的X前輩,之前還是X辦公室的工讀生。詩惠的文字像小時候吃的跳跳糖,雀躍的、跳動的、有活力的,是少女的但卻沒有嬌氣。過去我因為彆扭,始終沒有好好認識她,我們因為專欄而相交,但也還不知道最終將通往何處。

    第五位老寫手,老得深沈,沉到瓮底,大家叫他腫編、達達,他是上一任專欄總編。我和腫達上學期在專欄的兔子洞裡碰見,我們從總編和寫手的關係漸漸變成筆友,會互通長信的筆友。在這個通訊軟體發達,火星文病態氾濫的時代,能夠擁有一個筆友,是一件幸福且特別的事吧。自從這學期我成了他的替死鬼後,我們會在深夜或者毫無規律的午後聊質疑、講爛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長得腫的原因,他總給我一種踏實的安定感,「老寫手回鍋」的靈感就是來自他的提議。

   經營專欄,就像那趟盲尋場景的經驗。我想我們都俱有一種浪漫情懷,才能夠冒著大雨,騎車遠赴三峽,只為了尋一片若有似無的田。抱怨的同時,其實我是自豪的。自以為是地把淋過的雨、吹過的風,都轉化成帥勁。我想專欄也是這麼一回事吧。


    總之,預告接下來的這一周,是老寫手初次回歸的登場。在雨中我騎著機車,邀請一些人與我同行,也許會在下一個岔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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